江南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湿润的凉意,薄雾笼罩着陈家的府邸,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,仿佛一幅水墨画。陈瑾睁开眼时,入目是绣着祥云纹的帐顶。帐顶的丝绸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透着一股淡淡的檀香。他眨了眨眼,试图让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。阳光从雕花木窗的缝隙中透进来,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
他缓缓坐起身,感觉到身下的床褥柔软而舒适,与他记忆中冰冷的竹林地面截然不同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手指修长白皙,没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。这不是他的手,至少不是他熟悉的那双。
“三少爷,您醒了?“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紧接着,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裙的丫鬟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。她手中端着一盆温水,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。
陈瑾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环顾四周。房间布置得雅致而考究,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,书架上摆满了古籍,案几上还放着一盏未燃尽的油灯。这一切都与他前世的生活环境大不相同。
前世的他,是将门之后,家族世代为将,镇守边疆。他的父亲是朝廷赫赫有名的镇北将军,战功赫赫,威震四方。陈瑾自幼习武,十六岁便随父出征,立下不少战功。然而,就在他以为可以继承父志,继续守护家族荣耀时,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了一切。
那是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,乌云密布,月光被遮蔽得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光晕。竹林在狂风中发出“簌簌“的响声,竹叶摩擦的声音仿佛无数鬼魅在低语,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保护三少爷!“侍卫长的喊声划破夜空,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和决绝。
箭矢如雨点般从黑暗中射来,破空之声尖锐刺耳。陈瑾迅速拔出佩剑,剑身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冷光。他手腕一抖,精准地格开一支直奔面门的箭,箭矢“叮“的一声弹开,没入一旁的竹干。
他的侍卫们训练有素,迅速围成一圈,将他护在中间。侍卫长王虎站在最前方,手中的长刀挥舞如风,挡下了数支箭矢。陈瑾能听到侍卫们粗重的喘息声,他们的铠甲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。
“杀!“一声厉喝从竹林中传来,声音低沉而冷酷。紧接着,数十名黑衣人从竹林中冲出,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,刀光剑影在月光下闪烁,带着致命的寒意。
陈瑾握紧剑柄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他的剑法得自父亲真传,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杀气。一个黑衣人迎面扑来,手中的短刀直取他的咽喉。陈瑾侧身一闪,剑锋划过一道弧线,精准地刺入对方的咽喉。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,温热而腥甜,但他顾不上擦拭,因为更多的敌人正蜂拥而至。
“三少爷,快走!“王虎挡在他身前,替他接下致命一击。陈瑾看到王虎的肩膀被一刀劈中,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铠甲,但王虎咬紧牙关,依然死死地护在他身前。
陈瑾咬牙后退,但四面八方都是敌人。他看到自己的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,鲜血染红了竹林的土地。侍卫小李被一刀砍中腹部,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;侍卫老张被数名黑衣人围攻,最终力竭倒地。每一个倒下的身影都像一把刀,狠狠地刺在陈瑾的心上。
就在这时,一道寒光直奔他而来。陈瑾举剑格挡,却见那剑势一变,直取他的胸口。他看清了持剑之人的手背——那里刺着一只狰狞的狼头,狼眼泛着幽绿的光,仿佛要择人而噬。
“噗!“
利剑穿透胸膛的瞬间,陈瑾感觉不到疼痛,只有彻骨的寒意。他低头看去,鲜血正从伤口涌出,染红了他的衣襟。持剑的刺客冷冷地看着他,那双眼睛如同深渊,没有一丝情感。
“为什么......“陈瑾艰难地开口,声音沙哑而微弱。他想问,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,究竟是为了什么。但刺客没有回答,只是猛地抽出剑,鲜血喷涌而出。
陈瑾倒在地上,看着漆黑的夜空,心中充满不甘。他还有太多未完成的事,太多未报的仇......父亲临终前的嘱托,家族的未来,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,他都没有来得及处理。
意识逐渐模糊,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。陈瑾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,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。最后一刻,他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,那个曾经叱咤沙场的将军,正站在远处,默默地注视着他。
“三少爷,您醒了?“丫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陈瑾猛地坐起,大口喘着气。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,那里完好无损,但那种被利剑穿透的感觉依然清晰。他的额头上布满冷汗,后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浸透。
他走到铜镜前,镜中映出一张清秀的面容,与他前世英武的相貌截然不同。这具身体的主人,是个文弱书生,皮肤白皙,眉眼间带着一丝书卷气。
但那个手背刺着狼头的刺客,那双冰冷的眼睛,他永远都不会忘记。这一世,他一定要找出真相,为前世的自己报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