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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第一章寒门才子
春寒料峭，汴京城的清晨笼罩在一层薄雾中。陆明远站在贡院门前，望着那两扇朱漆大门缓缓开启。他紧了紧身上的青布长衫，随着人流步入考场。
号舍狭小逼仄，仅容一人转身。他取出笔墨纸砚，将考篮放在角落。隔壁传来几声咳嗽，他抬眼望去，只见一个锦衣公子正用帕子掩着口鼻，满脸嫌恶地打量着这简陋的环境。
“铛——“铜锣声响，考题发下。
陆明远展开考卷，目光一凝。策论题目赫然是《论天下大势》。他执笔蘸墨，略一沉吟，便在纸上写下：“天下之势，分久必合，合久必分。然分合之际，必有征兆......“
笔走龙蛇间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。父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，浑浊的眼中含着泪光：“明远，为父一生清贫，唯愿你......“话未说完，便撒手人寰。那年他十二岁，从此与母亲相依为命，靠着抄书度日。
“铛——“又是一声锣响，打断了他的思绪。陆明远回过神来，发现纸上已写满蝇头小楷。他仔细检查了一遍，将考卷交了上去。
三日后放榜，陆明远高中一甲第三名。当他站在金殿之上，听着太监宣读圣旨时，却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。他微微侧目，只见一位身着紫袍的大臣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。
“陆明远。“那大臣忽然开口，“听闻你在策论中言及'天下之势，分久必合'，此言何意？“
陆明远不卑不亢地答道：“回禀大人，学生以为，天下之势如江河奔流，有起有伏。分合之间，全在人为。“
“好一个全在人为！“大臣冷笑一声，“你可知此言有违圣人之道？“
殿内一片寂静。陆明远感觉到冷汗顺着脊背流下，但他依然挺直了腰板：“学生愚见，若有不当之处，还请大人指教。“
“指教？“大臣冷哼一声，“你一个寒门学子，也配让本官指教？“
陆明远正要开口，却听皇帝轻咳一声：“好了，今日是喜庆之日，莫要坏了兴致。“
退朝后，陆明远刚走出宫门，就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去路。“陆大人留步。“小太监低声道，“那位大人让小的传句话：'江南虽好，却非久居之地。'“
陆明远心中一凛。果然，次日他便接到了外放江南的任命，官职是小小的县丞。
离京那日，春雨绵绵。陆明远雇了一辆马车，带着简单的行李上路。行至半途，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。
“陆大人留步！“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。
陆明远掀开车帘，只见三个蒙面人骑马而来，手中寒光闪烁。他心中一紧，连忙跳下马车，躲过了迎面劈来的一刀。
“你们是何人？“他厉声喝道，同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。
蒙面人不答，只是步步紧逼。陆明远且战且退，眼看就要被逼入绝境。就在这时，一道白影闪过，只听“叮叮“几声，蒙面人的兵器纷纷落地。
“光天化日之下，竟敢行凶伤人？“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。
陆明远抬头望去，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持剑而立，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，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。那眸子如寒潭般深邃，让人不敢直视。
蒙面人对视一眼，转身就跑。女子也不追赶，只是收起长剑，转身欲走。
“姑娘留步！“陆明远连忙上前，“多谢姑娘相救，不知姑娘尊姓大名？“
女子脚步一顿，淡淡道：“萍水相逢，何必多问。“说罢，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竹林深处。
陆明远望着她离去的方向，若有所思。他总觉得，这双眼睛似曾相识。
继续赶路，陆明远终于抵达了江南小县。县衙门前，斑驳的朱漆大门和爬满青苔的石狮，无不诉说着岁月的沧桑。
“陆大人，您可算来了。“一个身着皂衣的衙役快步迎了上来，“小的王二，是县衙的班头。“
陆明远点点头，跟着王二走进县衙。庭院里杂草丛生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。他皱了皱眉，问道：“前任县令呢？“
王二神色一僵，低声道：“李大人他......已经过世了。“
“过世了？“陆明远停下脚步，“怎么回事？“
“这个......“王二左右张望了一下，压低声音道，“李大人是上个月突然暴毙的。据说是在书房里批阅公文时，突发心疾......“
陆明远心中一动。他记得在来时的路上，曾听人说起过这位李县令。据说他为官清廉，深受百姓爱戴。这样的人，怎么会突然暴毙？
“带我去书房看看。“陆明远说道。
王二面露难色：“这个......书房已经封了，没有上面的命令，谁也不能进去......“
陆明远冷笑一声：“本官现在是这里的县令，难道连自己的书房都不能进吗？“
王二被他的气势所慑，连忙点头哈腰：“是是是，小的这就带您去。“
书房位于县衙后院，是一间独立的厢房。门上的封条已经有些破损，显然已经贴了有些时日了。陆明远撕开封条，推门而入。
一股霉味扑面而来。书房里陈设简单，一张书案，几把椅子，还有一排书架。书案上堆满了公文，最上面的一份还摊开着，墨迹已经干涸。
陆明远走近书案，仔细查看那份公文。那是一份关于漕运的奏折，字迹工整，条理清晰。他注意到，在奏折的末尾，有几个字被涂改了。
“王二，“陆明远问道，“李大人平时批阅公文，可会涂改？“
王二想了想，摇头道：“李大人做事一向严谨，很少涂改公文。“
陆明远点点头，继续查看书案。在抽屉里，他发现了一本日记。翻开一看，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李县令的日常公务。
突然，他的目光被一段文字吸引住了：
“今日收到漕运司来信，言及漕粮短缺一事。此事蹊跷，需详查......“
后面的内容戛然而止，纸张有明显的撕毁痕迹。
陆明远心中警铃大作。他合上日记，对王二说道：“你去把县衙里所有关于漕运的卷宗都找来。“
王二应声而去。陆明远站在书房里，环顾四周。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他忽然注意到，在书架的角落里，有一片暗红色的痕迹。
他蹲下身，用手指轻轻擦拭那片痕迹。指尖传来微微的粘稠感，那是干涸的血迹。
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陆明远连忙起身，将日记塞入袖中。
“陆大人！“王二慌慌张张地跑进来，“不好了！漕运司的人来了，说要查账！“
陆明远眉头一皱：“来得倒是快。“
他整理了一下衣冠，大步走出书房。刚走到前院，就看到一群身着官服的人闯了进来，为首的正是他在金殿上见过的那位紫袍大臣的儿子——赵元朗。
“陆大人，“赵元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，“听说你刚上任就急着查漕运的账目，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？“
陆明远不卑不亢地答道：“下官初来乍到，只是想了解一下县里的情况。“
“是吗？“赵元朗冷笑一声，“那正好，本官奉家父之命，特来协助陆大人查账。来人啊，把账本都搬出来！“
衙役们面面相觑，不知该如何是好。陆明远知道，此刻若是硬碰硬，只怕会打草惊蛇。他微微一笑，道：“既然赵大人有此雅兴，那就请吧。“
赵元朗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爽快，愣了一下，随即挥手示意手下开始查账。
陆明远站在一旁，冷眼旁观。他知道，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。而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，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