济景泰十六年/乾永寿元年
雨淅淅沥沥的下着,打在漆黑的夜。
偌大的城中,灯火寥寥无几,这当世繁华无双的南京金陵,这夜是死一般的寂静,唯有某处的一座宅院,涌现着黑暗中最显眼的光。
这光,却是冲天的烈焰。
这宅邸不小,院落高墙处处显露着它的主人地位显赫,此时却在火焰无情的吞噬下,摇摇欲坠,直至被完全吞没。除了“劈里啪啦”的燃烧声,掺杂着的,还有刀光剑影和撕心裂肺的呼救。
雨势渐大,吵闹也归于平静。城市也重归黑暗。
似乎今晚注定不会平静,不久后,朱雀街上三匹快马狂奔在空荡的大街上,而目的地,似乎正式这殆尽的大宅。
“吁!”
三人纷纷勒马于大院正门口,为首的男子,飞快翻身下马,映入眼帘的,是被摧残的门匾,“陆府”二字,仍依稀看得出来。
他满脸担忧,率先冲入宅院内,皱着眉,环顾四周,尽是焦黑与还未干涸的血迹,呆立于院中许久,恍然跪地,失神道:“还是...来晚了...言儿......”
另外两人随后而至,看着眼前方才弱冠的后辈,又互相对视一眼,皆是可惜的摇摇头。
其中一人,身高九尺,体型壮硕,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“陆兄弟,节哀,咱们先四处瞧瞧,说不定尚有劫后余生的人儿。你说呢?”
年轻人转眼哀伤的看了看他,轻轻点头,起身,几人往内院去。
行至内院,鲜红的血溅在目光所及之处还未干,地上的雨水被染了色,方正的内院仿佛一个血池,遍布着死状凄惨的尸体。
几人的脚步也愈发沉重,壮汉大骂道:“这帮狗贼,竟是连妇孺都不放过!”
青年男子连步闯进正堂,“砰”的跪在地上。
“爹!”
悲号回荡在夜色中。
“节哀。”另一名长须男子身高八尺,丹凤眼,颇有仙风道骨之姿,娓娓安慰道,“看来,确实是墨锋的人。”
“听,好像有啼哭声。”九尺大汉倒是心细,另外两人闻言,便静下来细听,确实院中传来婴儿的哭声,三人走出门外,四处寻找,随着声源寻到别院,直到一处水井处停下,“定是在这井下,陆师弟。”那九尺大汉走到井旁,拽了拽井口的绳子,却发现是条断绳。“他娘的。绳子被割断了,怪不得这小娃娃能逃过一劫。”
“我来。”这陆师弟原在两人身后跟着,说话间便一个闪身上前,等不及二人反应,待开口喊出一句“陆师弟!”他已纵深跃入井中。
不过片刻,一道身影飞出井口,他手中还抱着的襁褓已经安静下来,其中的婴孩睁着圆圆的眼睛,脸颊上还有泪痕,此刻正好奇的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的男人。
二人上前问道:“这是?”
陆师弟看着眼前的婴孩,不只是泪水还是雨水尚未擦干,被打湿的头发紊乱的紧贴在脸上,渐渐笑了起来,笑声中掺杂着悲腔,道:“这是大哥的孩子,万幸!万幸!万幸啊!呵呵呵呵呵......”
似乎是摸到襁褓中藏有什么东西,他从其中翻出一本册子,拿出那一瞬,九尺大汉定睛一看,便手快夺取,纵深向后一跃,落在长廊顶上,笑到:“千枯剑谱!哈哈,得来全不费功夫果然没白走一遭,那厮说的不错!陆师弟,师兄,咱们有缘再会了!”说罢正欲离去,却见另一人已飞身追了上来。
长剑出鞘,“叮”的一声金属交织响起,两人缠斗起来。
“林师弟,原来内鬼是你!快把剑谱还回来。”这师兄惊愕之余,厉声道。
大汉不语,两人交手不过数回合,已是落了下风,他不想与眼前师兄纠缠,拉开身位后掷出几枚暗器,便飞快遁去。
这三人武功皆十分了得,师兄急于追赶,却没想这从未使过暗器的师弟突然使出下作手段,急忙闪躲,再欲追赶时,这大汉已逃甚远,陆师弟上前将手中襁褓交给他,便飞快追去:“师兄,言儿交给你了,我来追他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,两道身影不断在各个高楼建筑上飞驰,踩在瓦片上“嗒嗒嗒”地突兀的回响在夜色中。二人从城内直至双双翻过几十丈高的城墙到郊外,二人的轻功与耐力都极高,距离始终没有拉开。
他逃,他追,他插翅难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