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锋割破夜风时,赢疾正在死人堆里挖腐草。
三枚燕尾镖擦着他耳畔钉进槐树,镖尾红缨泛着紫光。二十步外,倒悬树梢的黑衣女子像只索命蝙蝠,面纱上金线雨燕振翅欲飞。
“墨家遗卷。“她剑穗上的血玉铃铛叮当作响,“交出来。“
赢疾攥紧药锄。三天前骊山暴雨,那个胸口插着天枢盟令箭的墨家弟子,确实把染血布卷塞进他怀里。当时那人喉咙咯咯作响,血沫喷在“非攻“二字上。
“姑娘认错人了。“他后退半步踩到断肢,腐臭汁液溅上草鞋,“我就是个收尸的。“
软剑突然活了。
银蛇般的剑光绞碎药篓,腐心草汁溅在女子玄色劲装上,滋啦腾起青烟。赢疾连滚带爬躲过第二剑,左袖裂开半尺长的口子——再慢半分,断的就是胳膊。
“遗卷在哪儿?“剑尖抵住他咽喉。
赢疾突然扬手。腐草粉末混着硝石迎面炸开,这是他防野狗的毒瘴。趁女子挥袖遮挡,他转身冲向乱葬岗深处的义庄。
身后铃铛声追魂似的响。
破门而入的瞬间,七点寒星破空袭来。赢疾猛蹲身,银针擦着头皮钉进门板,针尾刻着北斗七星——天枢盟的催命符!
八匹黑马拉着的鎏金马车碾碎月光,珠帘后伸出只白玉似的手:“冷月司的燕十三娘,何必跟个收尸郎纠缠?“
赢疾瞳孔骤缩。三年前墨家机关城大火,他在咸阳城头都望得见浓烟。据说就是天枢盟带人屠的城,现在倒装起正道了?
“跑!“他突然把药篓砸向马车。
腐草汁泼在鎏金车辕上,滋滋冒泡。赢疾蹿进义庄时,背后剑气与暗器破空声已搅作一团。怀中布卷突然发烫,烫得他心口像揣了块火炭。
破败神龛下藏着密道机关——上月给幽长老送药时偷瞄到的。赢疾刚摸到砖缝,后颈突然袭来寒意。
剑锋刺破皮肤的刹那,他听见铃铛乱响。
燕十三娘软剑脱手,三根银针扎在她锁骨,黑血顺着银针纹路往上爬。面纱飘落,月光照出张白瓷似的脸,嘴角血痕像胭脂画歪了。
“天枢盟的...七绝毒...“她栽进赢疾怀里,铃铛磕在他胸口生疼,“墨卷...不能给他们...“
马蹄声已到门前。
赢疾抱起人就往密道跳。头顶石板轰然闭合的瞬间,七八枚透骨钉叮叮当当钉在脚下。怀中女子气息渐弱,布卷却越来越烫。
密道墙壁突然亮起荧光,蝌蚪似的符文游成剑招。赢疾鬼使神差并指比划,丹田突然腾起热流——那卷怎么都背不全的《墨守诀》,此刻在经脉里活了过来!
燕十三娘忽然睁眼,沾血的手指戳在他气海穴:“傻子,剑指要这样运...“话没说完又咳出黑血,全喷在赢疾衣襟上。
地面突然震动。赢疾抬头,看见荧光符文组成个持剑人影,剑尖正指着他刚比划的招式。怀中墨卷突然浮空展开,烫金字迹与墙上符文逐一亮起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