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旗吃力地奔跑着,大汗淋漓,手脚酸胀,烈日当空,一股股热风毫不留情地搜刮走他肺里的每一份水汽,脚下的沙子烫的他满脚底板都是水泡。水泡涨起又破裂,脚下脓包血水皮肉内嵌入一颗颗细小的热沙,像是洒进了一把火星子,苦不堪言。
这里是春芍村里武院的武考场所,兵院要求未满三岁的孩子只有经历武考选拔,方可被兵院下辖的幼班录取。
幼班的武考只有三项:长跑,射箭和举重。长跑的要求是考生赤足在沙地上直线奔跑,要求一刻钟内跑完五里路。射箭的要求是考生持弓站在十尺之外,瞄准箭靶,要求五箭内连矢三箭。举重则要求考生双手高举一钧重的铁锭,坚持三息。
每项乍一看十分简单,可要知道考生可都是三岁不到的小孩子,打娘胎出来站稳脚跟就得开始习武,日夜不停地苦练体能,腰酸背痛血肉模糊是生活常态。任谁看见屁大点小孩子遭罪都是于心不忍,可谁都没法子,习武就要吃苦,练一次武就涨一分气力。
可别说小小一个春芍村,整座苍百天下人人习武,武道是每个人毕生追求,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习武过程中尤为写实。须知武学最讲求一气呵成,武者先天的一股子精气神要的就是欲与天公试比高,心生畏惧,拳脚自乱,可怕的是赤子般的心境一去不复返,再无恢复的可能。歇一段时间放肉不练,再次拾起来武道一路,以前吃过的苦再吃第二遍不说,精神上的痛苦又何止是几遍?
足足过了接近两刻钟,春旗方才跑完五里沙地。他是摔着过线的,整个人五体投地,任凭滚烫的沙砾燎烤着他的前半身,毒辣的阳光曝晒他的后半身。每次吸气都恨不得一口直接吸到胃里,再像打喷嚏一般喷出混进口鼻的沙子,全身上下除了口鼻始终未动分毫。
一点力气都没有了,春旗像是一条被晒干的海鱼,全身上下再榨不出一点生机和活力。
“春旗,不合格。”考官冰冷的声音从春旗头顶传过来,春旗有印象,这位考官名叫春截江,是自己的邻居兼养父,人严格但是热忱,算是一个典型的授武先生。
春旗算是个早产的孤儿,父母跟随村民购置物资,在回村途中整支队伍被一伙游贼持刀宰杀。这些贼人残忍到令人发指,游贼头领杀他父母还不肯罢休,将他活活从尸骨未寒的母亲腹中剖出来。可怜的小家伙才五个月大,被头领一只大手捏住,五指力道渐渐加重,春旗全身浮肿,筋骨破裂,尚且哭的喘不过气。好在春截江等一众武师正在附近猎杀野兽,这才能够就近赶来,一箭射出救下了春旗。
可春旗自那时起就落下了病根。
游贼们临走时慌不择路,头领随手将春旗甩出手,一石二鸟,既能吸引春截江一行人的注意,又能牵制武师们的行动,这群碍事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。
春截江身形如电,轻功肆意施展,伸手轻柔又牢固地接住了径直摔向一棵大树的春旗。
有惊无险,春截江松了一口气,运转内力,查看起春旗的身体情况。
眉头一皱,不容乐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