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血青锋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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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节 不堪回首

  吴不为指着杨幺,气愤的说道:“若不是你背信弃义,贪恋美色,误入歧途,这两个孩子怎么会去野外涉险,害得老叫花子一生修为,尽毁在今日!”

  一屋子的人,看着吴不为气得扭曲变形的脸,吓得大气也不敢出。

  杨幺他们是从山中直接来到同春客栈,虽然大家悬着的心总算落地,但戚小蔓依旧心有余悸,气得用手指不停的戳着杨钦的脑门,责备道:“看你们两个,惹了多大的事情,吓死大家了,还连累了老神仙身受重伤!”

  李马和杨钦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,心虚的低着头,任凭她数落,一言不发。

  杨幺心中愧疚,在吴不为面前跪下,说道:“都是杨某混沌,做错了事情,连累了大家,也让老前辈无辜的受伤,心中惭愧不已!”

  吴不为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若不是夏青锋所托,老叫花子才懒得理你的这些破事,或许,都是命运造化,合该老叫花子今日遭遇劫难,坏了一生修为,只是老叫花子心有不甘,今日逢此挫折,竟然不能探知这个恶魔的底细,真是令老叫花子丢脸啊!”

  “前些日子在下也曾遇到过这个恶魔,可惜他的武功太高,杨某也是险些遭了他的毒手,侥幸逃脱,加之之前,青锋兄弟也遇到过他,所以才对这两个孩子加以严厉训诫,不让他们进入附近的山林,没想到,偏偏今日出了岔子,连累了老神仙。“杨幺一脸愧疚的说道。

  吴不为有气无力的抬手指着杨幺和红玉说道:“还不是你见色忘义,贪恋女色,辜负了真心之人,若不是这个女子,你就能天天在同春客栈,这两个孩子就不会冒险去野外游玩。”

  杨幺刚要辩解,红玉伸手按着他,傍着他的身边跪下,急切而慌乱的摆着双手,想要解释什么,却是口不能语,只能发出嘶哑杂乱的呜咽,众人大吃一惊,善良之心顿生,不禁同情起她,之前对她的愤恨,也稍微减缓了不少。

  戚小蔓以前稍微知道一点红玉的状况,但今日见她如此状况,女人的同情心代替了仇恨之心,不禁心中满是柔软的慈爱与同情,上前搀扶起红玉,红玉见了,忍不住心中的委屈,扑在她的怀中,肆意的痛哭起来。

  “都是你们这种男人惹下的祸事!”吴不为见状,拿起床边的一个茶碗,朝着杨幺就扔了过去,气得胸口急剧起伏,说不出话来。

  杨幺不敢着声,只能偏头避过说道:“在下也算是老前辈的晚辈弟子,老前辈尽管责罚!”

  吴不为知道他这番话的用意,尊重一点来讲,杨幺可以算作自己的徒子徒孙的一员,若真逼急了,这个小子犟脾气上来,翻脸不认人,自己这个长辈不一定还能拿捏得住他,便平复了心情,说道:“现在老叫花子知道当日你为何不肯答应杜元极,做他的弟子了,你这家伙,就是一个不守规矩,不遵常理之人,心眼太活,想法太多,活脱脱一个江湖混子,就怕将来会因此惹火烧身,葬送了大好前程!”

  陈伯终究是心疼杨幺,将他扶起,怜爱的帮他掸去身上的灰尘,低声说道:“你心里还能装着她们娘俩,良心未泯,还算是个汉子!”

  杨幺愧疚万分,他和夏青锋一直视陈伯为自己的父亲,尊重有加,可是自己做了这种事情,确实是让老人家愤恨,但又没法作什么解释,只得低头说道:“您教训的极是,可惜我大错已成,辜负了大家,实在惭愧。”

  吴三站在门口,端着一只汤碗,看着众人,低声问道:“我给老神仙煎了参汤,能否给老神仙喝点。”

  杨幺急忙接过,伺候着吴不为喝下。

  “这物件可不寻常,这位兄弟,老叫花子可承受不了你的这番大情义,敢问阁下是何来路,怎么称呼?”吴不为一口参汤下去,便知这人参的非凡之处,不是普通之物,吴三能拿出来,绝非平常,便警觉的问道。

  经他一说,杨幺闻了闻参汤,也觉察出特殊,奇怪盯着吴三。

  吴三一脸委屈,说道:“将军是知道的,吴三当年从战场上退下,满身伤痕,估计命不久矣,夏副尉找到吴有德将军,软磨硬缠,才讨来这支百年老参,每日为我熬汤熬药,才将我从鬼门关上拉回来,待我伤情恢复之后,便再也舍不得浪费这天下宝物,小心翼翼的收藏着,今日老神仙受伤,正好派上用场,就拿出来熬点汤,或许能帮上老神仙。”

  “敢情是老叫花子冤枉了这位兄台,如此深情,老叫花子记下了,来日一定报答。”吴不为听他如此一讲,深感歉疚,歉意的说道:“老叫花子江湖路走多了,胆子凡尔变小了!”

  “老神仙多虑了!”杨幺解释道:“这位吴三哥,乃是当年和夏兄弟一同入伍,编在在下的小队,杨某那时还是个小伍长,可惜,这些年来,打打杀杀,一个小队,就剩下我们三人了。”

  吴三闻言,蹲在门边上,往事不堪回首,已是老泪纵横。

  众人心情沉重,一时唏嘘,都不好开口,房内一片寂静,过了一段时间,吴不为歉意的对吴三说道:“兄台见谅了!”

  “不敢不敢,在老神仙面前,吴某不过是一个乡村粗野汉子,老神仙如此多礼,岂不要折杀吴三了!”

  吴不为扫了一眼众人,长叹一声,说道:“白云依旧,青峰不在,神女有意,奈何无人啊!”

  众人不解,杨幺停顿了一下,有些胆怯的说道:“杨某虽然不才,但良心依旧,不会沦为走兽!”

  吴不为颔首说道:“你们都出去吧,老叫花子和杨兄弟有些贴心的话要讲!”

  众人只得退出,杨幺顺手关了门窗,拿了一张凳子,坐在他的面前。

  “杨幺,你还是宋人吗?”吴不为冷冷的问道。

  “回老神仙,杨某生是宋人,死是宋鬼,无论何时,胸中之血都是热的!”杨幺斩钉截铁的回答道。

  吴不为眼角一翻,微微笑道:“不管你身边有几个女人,只要没有把灵魂卖给吴有德就行了,那个家伙口是心非,颠倒黑白,净做一些卖国求荣之事,老叫花子瞧不上眼。”

  “老神仙前面不是批评杨某,不守规矩做人,不循常理做事,这个乱世之时,杨某也是无奈之举。”杨幺平平淡淡的说道,吴不为点点头,说道:“老叫花子今日吓唬恶人,耗尽真气,就怕不能度过这个劫难,有些事情,只能和你唠唠,等你遇着了青锋,原话转述与他便是。”

  杨幺恭恭敬敬的说道:“杨某洗耳恭听,日后一定原话转述,绝不有一点疏漏和隐瞒!”

  吴不为低声说道:“老叫花子一直以为林中那个恶人是圆智和尚,前些日子就去了大金国,找到了圆智,和他硬碰硬的干了一场,没想到,这些年圆智靠着深山老林里的各种灵异药材,内力武功精进了不少,反倒是老叫花子这些年停滞不前,和他相比,差了一大截,我们两个打打杀杀,斗了两天两夜,结果还是老叫花子略逊一筹,被圆智那个老秃驴内力所伤,就悄悄回到云中附近,找了一户隐蔽的所在,修养练功,调治内伤,却没想到,今日在你们客栈安插的眼线突然来报,说两个小孩子去了野外森林玩耍,老叫花子怕出问题,无法向青锋交代,就顾不得内伤,连忙赶了过去,总算救下了两个小家伙。”

  “原来客栈门前的小叫花子是老神仙安排,杨某有几次见到了,还十分的反感,今日听闻,不禁十分感激老神仙的大恩大德。”杨幺要施礼,被吴不为一把拦住,说道:“没想到,没想到,今日遇到了那个恶人,方才知道,之前怀疑圆智是错误的,铁剑派还有传人,只是曾经绝迹江湖的夺魂掌,竟然被歹人所用,当真是辜负了欧阳彝尊的初衷,就怕又会再起波澜。”

  “前辈是说,那个夺人性命的蒙面人是铁剑派传人?”杨幺顿感惊讶。

  “不管他是不是铁剑派传人,但所使武功招式一定是夺魂掌,而且是大力夺魂掌!”

  “老神仙请讲得透彻一点,杨某不解?”杨幺连忙问道。

  “夺魂掌乃是欧阳彝尊根据从宫中带出的武功秘籍所创,武功阴险歹毒,一掌就能夺人性命,中掌者全身骨骼俱碎。当年欧阳彝尊练成此功,天下无敌,自他之后,能使用夺魂掌的寥寥无几,杜元极内力不够,偶尔会用一下,只是威力平平,故而江湖上把欧阳彝尊的夺魂掌称为大力夺魂掌,没想到,几十年之后,这件事阴魂不散,这个邪恶武功竟然还存留于世。”吴不为继续说道:“不过以我观察,那个蒙面之人所使用的夺魂掌,似乎来路不正,其内功心法,与铁剑派多少还是有些差异的。”

  “这个在下有些不甚明了,还请老神仙讲得详细一点?”杨幺说道。

  “也是,欧阳彝尊纵横江湖之时,你还没有出生呢。”吴不为说道:“世人只知当年欧阳彝尊练成绝世武功,横扫江湖,却不知道,他还有另一个隐秘已久的事情,至今许多门派也不愿提起,甚至讳莫如深。”

  杨幺大感兴趣,问道:“老神仙若不提起,杨某也一直认为欧阳彝尊杀人无数,为江湖第一大魔头。”

  “非也,非也,都是别有用心之人,刻意中伤,提起欧阳彝尊,必须要提到当年励精图治,变法改革的王安石大人。”

  杨幺大感意外,反问道:“怎么会和朝廷牵连上了关系。”

  吴不为呵呵一笑,说道:“这个自然和欧阳彝尊的身世有关,不过欧阳彝尊这个人心怀天下,关注百姓,看到天下贪官飞扬跋扈,豪强强取豪夺,民不聊生,十分气愤,恰巧王大人变法,打击官吏豪强,尤其是对土豪劣绅兼并百姓田地,进行了严格的打击,这一点,深得欧阳彝尊的敬佩。”

  杨幺想到,杜元极就因为自家田地遭到豪强兼并,从而闯荡江湖,抱打不平,欧阳彝尊收他为徒,应该是有这方面的原因,再细想铁剑派的另外两个徒弟,都有这方面的一些因素,如此看来,欧阳彝尊并不是江湖上所讲的杀人如麻的恶魔,而是另有一番普济天下的胸怀,不禁连连点头。

  “王安石变法,自然得罪了许许多多的大小地主和各级贪官,成为了这些人的眼中钉,他们一心想着如何除掉他,就有人使出了恶毒的招数,花费巨资,收买一些江湖高手,伺机刺杀王大人,欧阳彝尊听闻此事后,就辞别华山,装扮成叫花子,或明或暗保护王大人。”

  听到这里,杨幺险些笑出来,心想原来你们这些人都喜欢装扮成叫花子,感情是有源头的。

  吴不为知道他所想,说道:“欧阳彝尊自此离开华山,就再也没有回过华山,他暗中保护王大人,阻挡了许多江湖高手的暗杀手段,杀了不少武林门派的人,与这些门派结下了血海深仇,直至王大人被罢官贬职,他才从这件事情上脱身,想到大宋朝重文轻武,军备松弛,武林门派,乐享安逸,毫无斗志,便想不如让自己变成一把砥砺之剑,挑战天下门派,激起他们胸中的血性,让大宋变得强大,就这样,他闯荡江湖,挑战各大门派,可惜,江湖门派视他为洪水猛兽,加之对他仇恨不已,就刻意中伤,把他描绘成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,所以啊,青釭剑下无冤魂。”

  “在下也是听闻江湖传言,一直以为欧阳彝尊为人嗜杀成性,铁剑派是旁门左道罢了,却没想到,竟然另有隐情,他们才是江湖豪侠,忠心江山社稷,铁肩担起道义之事,却被人恶意曲解。”杨幺说道。

  “以一己之力,撼动世人固有之顽疾,谈何容易,欧阳彝尊只是一心执念,可惜,害了自己,让整个铁剑派悲哀的成为世俗的殉葬。”吴不为神情黯淡的说道:“其实,在铁剑派这件事情上,老叫花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,深感愧对欧阳彝尊和他的弟子,可惜,老叫花子抹不开老脸,无法亲口去对那些小辈认错,只能对你讲了,日后如有机会,你一定详细说给夏青锋听,让他知道铁剑派的血性和骨气!”

  “老神仙放心,您的话杨某一定带到,可您说有愧于铁剑派,在下一时不懂?”杨幺说道。

  “说来惭愧,对铁剑派来讲,老叫花子确实是问心有愧呀。”吴不为说道:“家师得道飞升之后,大师兄张咏掌教,教中大小事务,全凭他一人之言,而且他这人心胸狭窄,排除异己,极力打压其它的师兄弟,造成了教众分崩离析,出走的出走,离开的离开,其时,刘海蟾师兄联合一众师兄弟,想从他们各自的弟子中,挑选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弟子,来承担大任,在晚辈之中,能够开山立派执掌本教的,当属张伯端,可惜作为后起之秀,他入门较晚,根基较差,以张咏的为人,断然不会容忍一个新人做掌教,故而一众老师兄弟们都看中了欧阳彝尊,为人谦和仁义,武功精湛,就推举他先出来担当,待到水到渠成,再让位于张伯端,这样安排对整个一正教派都有好处,可惜张咏掌门全然不顾大家的意见,一意孤行,将掌教之位传给了傅霖。为了此事,师兄弟们闹得面红耳赤的,老叫花子和刘海蟾觉得本教已经没有希望,一时气愤,就离开了华山,云游四海去了。”

  “难怪一正教中人对欧阳彝尊褒贬不一,却原来还有这一番不为人知的缘由。”杨幺不敢多说,只是插了一句,将先前吴三端来的参汤端给吴不为,让他再喝了一口,润润嗓子,稍事休息了一会。

  吴不为说道:“傅霖比起张咏有过之而无不及,刚愎自用,心胸狭窄,而且,他特别忌惮欧阳彝尊的武功超过他,当他听说欧阳彝尊有一本武功秘籍,便一心想要据为己有,恰巧王安石变法,欧阳彝尊厌恶教中的恶劣风气,下山保护变法大业去了,等变法失败之后,欧阳彝尊苦于傅霖的步步紧逼,便提出了要举行一次武林大会,想趁着天下武林门派相聚在一起的机会,将武功秘籍公布与众,傅霖丝毫没有推托,欣然同意。“

  “以傅霖的为人,这么爽快的答应,肯定没有这么简单!”杨幺连忙说道。

  “我们所有人都被傅霖骗了,尤其是欧阳彝尊,他总认为傅霖身为掌教之尊,断然不会有什么私心杂念,或者借机报复,他是一个聪明人,把所有的因素都想到,就有一点没有想到,傅霖的私心,而且傅霖是要假借武林大会,想冠冕堂皇将武功秘籍据为己有。”

  “傅掌教不会如此不堪吧?”杨幺问道。

  “教中有一个声誉威望和武功都比他高的人存在,作为掌教的傅霖,你想他能睡得着觉吗。”吴不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老叫化第一次对不起欧阳彝尊,但没想到,武林大会只是傅霖他们做的一个幌子,为了秘籍,他已经丧心病狂,不择手段的开始下手,精心设计了一个连环陷阱,将欧阳彝尊以及我们所有人都装了进去。”

  “傅霖虽然是掌教,但毕竟是您和刘老前辈的弟子一辈,他能做出欺师灭祖的勾当来?”

  “你都怀疑,想当年,我们这些个老东西,也断然认为傅霖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之事,故而都没有往更深处去考虑这次武林大会,可偏偏是这次武林大会,怪事一连串,而且十分的蹊跷。”吴不为说道:“那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出了几件大事,先是本教张咏师兄羽化成仙,师兄刘海蟾误服了毒草,被程家堡的人好心接去,疗毒治伤大半年,无法去泰山。接着一同主持武林大会的少林方丈宗印大师,练功走火入魔,不得不闭关修炼,武林大会的事情就委派罗汉堂的智睿大师负责,这样武林大会的主持人就变成了智睿和傅霖二人。张伯端前往泰山途中,因为替几户贫困人家出头,和当地豪强大户起了争执,被官府抓住,下入大牢。而老叫花子,更是一言难尽。”

  吴不为闭起眼,当日之事,似乎浮现在眼前,让他心情无法平复。

  元丰八年,宋神宗赵顼去世,声势浩大的熙丰变法,在高太后的强势干预下,推行元佑更化,使得王安石苦心经营的变法成果付诸东流,大量农民的土地,再次被豪强劣绅兼并,流民四起,关中百姓不得不渡过黄河,向河东流亡,连接关中和河东的大庆关渡口,就成了难民们的临时聚集之地,拥挤不堪,大家都期望着尽快通过浮桥,渡过黄河,向富庶的京城地区迁徙,求得一线生机。

  把守渡口的官兵,见有机可乘,趁机盘剥百姓,私下收取过桥费用,这样,一些身无长物的难民,只能滞留在河西渡口,乞讨为生,吴不为听说此事,十分气愤,便装扮成乞丐,混在难民当中,寻机将盘剥百姓的贪官杀个一干二净,让所有的难民都能顺利的渡过黄河。

  暮色降临,日间人声鼎沸的大庆关渡口,也渐渐冷清下来,守渡口的官兵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将铁闸门锁起,准备尽快下值,找地方喝点花酒,快活风流去了,反正白天搜括来的钱财,已经足够他们挥霍一阵子了。

  急于过河的难民们见状,慌忙涌了上去,痛哭流涕的哀请军士,慢点锁门,放他们一条生路,可惜,这些官兵,早已经被铜钱锈蚀了良心,见难民们如此急迫,更加体会到自己的权力之大,得意忘形,竟然大笑不止,一边挥动皮鞭,一边辱骂驱赶百姓,如雪的残阳下,哀嚎四起,景象十分的凄惨。

  吴不为蜷缩在渡口一家酒馆的廊檐下,见状十分气愤,站起身,便要上前,教训一下这些丧尽天良的官兵。

  这时,官道上一行人马匆匆而来,似乎十分的焦急赶路,领先的随从,高声呼叫,让行人让开,在这暮色苍茫之中,更加显得意外。

  守渡口的官兵见状,急忙推开一众百姓,为马队让开一条通道。

  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,带着三四个年幼的孩子,一时来不及拉拢,一个孩子跌倒在地,挡住了马队的去路,领先之人,十分生气,挥起马鞭,就向那孩子抽去,口中骂道:“不知死活的贱民,竟然敢阻挡我家老爷的去路!”

  吴不为忍无可忍,一步上前,一把护住孩子,一把扯过马鞭,鄙夷的骂道:“狗仗人势的奴才,竟然对个孩子下如此毒手,当真是畜生不如!”

  那人十分气恼,骑在马上,指着他骂道:“好你个胆大妄为的叫花子,阻挡我家老爷的去路,藐视官威,你可知道是何等罪行?”

  “叫花子可不管你是哪家的老爷,反正就是看不惯你这种奴才的畜生行径!”

  “告诉你,我家老爷乃是当朝宰相王大人,我们家大少奶奶即将临盆,我家大爷急着赶回东京,兹事体大,岂是你一个叫花子随便阻拦的!”

  吴不为笑道:“原来是王珪大人的家事,早听人说,他家大儿媳妇怀孕,腹中胎儿过了产期快一个月了,依然一点动静没有,依叫花子的推算,这个孩子还是不留为好,免得将来成为祸害!”

  那人听了,从马上跳下来,扬起巴掌,就朝着吴不为扇去,骂骂咧咧的说道:“哪来的疯子,如此瞎说,看我不撕烂你的狗嘴!”

  吴不为岂容他张扬,一把捏住了他的曲尺之穴,痛得他立刻龇牙咧嘴。

  “老三,不要啰嗦,大爷吩咐快点赶路!”两匹快马上前来,一左一右,夹着吴不为,其中一人见状,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,扔在地上,说道:“我家大爷有急事赶路,就不和大家纠缠了,些许散碎银子,就当请大家喝点小酒,吃点宵夜吧。”

  另一人上前来,一搭老三的肩头,立刻有一股强大的内力朝着吴不为袭来,让他大吃一惊,没想到王珪府中,竟然也有如此高手。四周的难民没有察觉他们的异常,只是见到地上的碎银,立刻乱了起来,顾不得什么危急,一下子涌了上来争抢银子,现场一片混乱。吴不为不想因为自己再造成混乱,伤了无辜难民,只得放了老三。

  王仲山带着一队人马涌上浮桥,通过闸门,不一会就消失在黄河的夜色中。

  看着为了抢碎银而乱作一团的难民,吴不为无奈的摇摇头,朝着扬长而去的王仲山一行,只能愤恨的吐了一口吐沫,他知道,因为废除新法,许多官宦人家,都跑到关中平原,大肆搜括和兼并普通百姓的良田,这个王仲山,也不是什么善茬,仗着老爹的当朝宰相,也去狂卷了一批土地,要不是夫人难产,他未必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往东京赶,好端端的大宋朝,都被这些昏庸腐朽的达官显贵搞得乌烟瘴气,风雨飘摇。他将孩子递给妇人,顺便塞了一小块碎银,低声吩咐道:“大嫂,您悄悄的带孩子到离渡口稍远一点的饭店,给孩子吃个饱饭,别饿着孩子了。”

  妇人懂得他的用意,接过孩子,千恩万谢的去了。

  吴不为推开难民,慢慢的走到一家饭店的门口,见那里已经蹲着不少的乞丐,便也像他们一般,往檐下蜷缩一团。店家出门,高声吆喝,驱赶这些乞丐,对他们来讲,门前每天蹲着这么多的乞丐,并不为奇,只能不停的驱赶,他们也知道,好多乞丐都是失了土地的农民,都是为了生存所迫才背井离乡的。

  被驱赶的乞丐们一窝蜂的朝着另外的屋檐下涌去,那里原本就有不少乞丐,不大的屋檐下,一下子就显得拥挤不堪,于是乎,这些乞丐们便互相埋怨,互相指责,嘈杂不堪起来。吴不为无奈,为了清净,只得避开这些乞丐,自身一人跑到一棵大树下,靠着树干,眯着眼睛,等着那些官兵锁闸下值,好过去好好的教训他们。

  掌灯时分,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一批乞丐,一个个身材高大,破布帽子遮住了脸,走过来,也不言语,径直挤在屋檐下,先前的那些乞丐,见着这个阵仗,一个个不敢言语,连忙闭口,有些胆小的,急忙起身,给这些乞丐让出个位置。

  下值的官兵,一个个斜挎着朴刀,嘴里讲着一些不着边的浑话,嘻嘻哈哈的往灯火阑珊的热闹地方走去,吴不为睁开眼,就要起身迎上去,可一眼看见对面屋檐下那些乞丐,感觉情况有异,便依旧靠着树干,假装睡着了,静观这些人的来路。

  一个小乞丐子饥饿难耐,就跑到一家饭店门口乞讨,那家饭店装修豪华,也算是这大庆关数一数二的店铺,名字特殊,叫作伍锦城大酒楼,客人进进出出,生意还算不错,那小乞丐往门口一站,竟惹恼了守门的小二,对着他又打又骂,可能是被打痛了。小乞丐凄惨的痛哭起来,有几个乞丐看不下去了,上前将小二拦开,把小乞丐拖到这边屋檐下,有个年长的乞丐,掏出一些炊饼,给了他,又递给他一碗水,让他慢慢吃着起来。

  吴不为看着这些乞丐如此团结,倒也欣慰,便翻身继续睡觉去了,他这一动,引起了对面那些乞丐们的注意,有两个走过来,一左一右在他身边坐下,问道:“老头,你是哪里的,是河东老吴的人,还是我们关中郑爷的人?”

  吴不为初来乍到,一时迷糊,便说道:“老头子也是刚刚流落到此,并不知道你们所讲。”

  乞丐笑道:“原来是个漂子,怪不得面生的很,告诉你,那位是我们丐帮在这里的分舵主郑爷。”说完一指刚才那个递炊饼给小乞丐的人。

  吴不为笑道:“老头子以前略微听到一些有关丐帮的事情,听说帮中藏龙卧虎,有不少的英雄人物,只是我年纪大,身子骨懒散,一直也没有机会巴结你们这样的英雄豪杰。”

  两个乞丐笑了,说道:“看来你这个老家伙也是个老滑头,江湖贯口耍惯了,讲出来的话还有些顺耳。”

  一个乞丐跑过去和那位叫作郑爷的耳语了几句,郑爷站起身,走到吴不为面前,给了他一块炊饼,返身回到屋檐下,便倒在地上,仰头睡起。

  “郑爷接纳你了,以后在这块地盘上,有郑爷罩着,你就不用提心吊胆的,放心,我们一众兄弟都在一起互相帮衬的。”边上那个乞丐一脸羡慕的看着吴不为,说道:“郑爷能亲自分给你食物,你的面子足够大。”

  吴不为看着手中的炊饼,看看坐在自己边上的乞丐,说道:“多谢兄弟了,这个炊饼我一个人也吃不了,咱们一人一半。”

  那乞丐迫不及待地的接过半边炊饼,狼吞虎咽,几下就消灭得干干净净,吴不为也不再理他,慢慢的咀嚼半块炊饼。

  夜色渐浓,灯火阑珊,伍锦城内的那些食客,一个个油光满面,酒气冲天,心满意足的起身,陆陆续续的便要离开,这时,倒在屋檐下睡觉的郑爷慢条斯理的坐起来,高声说道:“兄弟们,既然有人欺负了咱们的小兄弟,那咱们就去吃个宵夜吧!”

  一众乞丐全部站起身,涌到了伍锦城酒店的门口,将那些要离开的客人们都堵在了店里。

  小二高声喝道:“你们这帮该杀的泼皮无奈,饿死鬼投胎的叫花子,竟敢这般目无王法,欺负我们主家没有后台是吗,告诉你们,我家主子的亲戚,乃是朝中大官,说出来吓死你们这帮天杀的!”

  “你就把你家主子叫出来,也吓死我们得了,老子没吃没穿,现下刚好落在你这里,还落得个有人为老子送终,还得把老子埋了,岂不是好事!”一众乞丐跟着起哄起来。

  店家知道,今天是得罪了丐帮的人,不敢把事情闹大,急忙令人出来打圆场,拿出了几大篮子的包子,分发给这些乞丐,先前那个乞丐高高兴兴的递给吴不为两个包子,说道:“有郑爷罩着我们,肯定不会白白吃亏。”

  先前来的那批乞丐,坐在屋檐下,依旧没有行动,见了他们如此这般团结,一人走过去,和那位郑爷说了几句话,一人又走过来,对吴不为说道:“我们领头的见老人家神气内敛,不是常人,邀请您过去和那位郑爷一起喝点浑酒,大家既然都是丐帮中人,老人家应该不会见外吧。”

  郑爷已经和那些人坐在一起,正在朝着自己招手,吴不为知道无法拒绝,只得走了过去,挨着郑爷坐下。

  “天下丐帮是一家,四海之内皆兄弟,今天有缘,能遇到几位,也是缘分。”郑爷说道。

  “久闻大庆关郑爷的名声了,我们兄弟为了一见郑爷,特地绕路,来到大庆关,和郑爷见上一面,今后在江湖上也好吹嘘一番。”一人说道。

  “今日路过一户人家娶亲,讨要了一些浑酒,不妨就与各位同饮,去除寒气!”一个高大的乞丐说道,夜色之下,看他脸上,太阳穴高高鼓起,双眼发亮,眼角有一道浅浅的刀痕,也只有吴不为眼力厉害,一般人还注意不到,不过一看便知,这人不是普通人,乃一顶一的高手。

  吴不为心中嘀咕了一下,暗道丐帮之中,确实是藏龙卧虎,看郑爷他们依次喝了酒,葫芦递到自己面前,也不便推辞,就接过葫芦,浅浅的抿了一小口。其它众人相见甚欢,大口饮酒,面红耳赤聊起了丐帮中的一些事情,也不知道哪些是真,哪些是假,他是冒充乞丐,自然无法和他们这些人聊到一起,就低着头在边上,悄悄的看着这些人,不过心中怀疑也越来越重。

  先前被人欺负的小乞丐,不知从哪里又钻了出来,用荷叶包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,十分开心的说道:“郑爷,我们几个找了一些菜肴,权且给几位大哥作下酒菜吧!”

  郑爷酒喝了不少,十分高兴,一把接过,摊放在面前的地上,顺手擢了一小口,大声赞叹好吃,而另外那些人眼角之中露出鄙夷之色,面色难看,并没有动作。

  郑爷迟疑了一下,察觉不妥,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些乞丐。

  小乞丐倒没有发觉有异,靠在一个汉子的边上,伸出脏兮兮的小手,拉着汉子说道:“大哥,这些都是我们好不容易找来的吃食,给您下酒助兴,岂不更好!”

  那汉子一把推开小乞丐,厌恶的喝道:“离老子远点!”

  郑爷立刻沉了脸色,呵斥道:“看你们这般行径,应该不是我丐帮中人,如此慢待这位小兄弟,就是瞧不起郑某,说来看看,几位究竟是哪路神仙,有何贵干?”

  吴不为早就察觉这些人有问题,适才自己饮酒之时,多了一个心眼,只是少少的喝了一口,现在既然郑爷提出来了,便也问道:“我看几位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,恐怕不是做个乞丐这般简单吧。”

  那几个人阴险的笑了笑,伸手就向郑爷他们打去,其中一人,朝着吴不为就是一刀划过,刀锋寒光毕露,让众人大吃一惊,郑爷怕吴不为吃亏,飞身上前,一掌将刀锋拍开,便在此时,郑爷突然大叫一声,跌倒在地,指着这些乞丐骂道:“下三滥的狗东西,竟然在酒中下毒!”

  那几个人竟然不理郑爷,挥动刀剑向着吴不为打来,看着这些人的身形掌法,十分的凌乱,似乎有意隐瞒自己的武功路数,便高声问道:“你们是哪个门派的人,今天下如此毒手,意欲何为?”

  这些人并不理会他,但每一招都下了死手,要置他于死地,这让吴不为惊出一身的冷汗,交手之中突然感到腹中一丝疼痛,心跳异常,呼吸困难,知道自己已经着了这些人的道,若不是之前小心提防,恐怕和郑爷一般中毒至深,招架之中急忙闪避。

  郑爷冲过来,拼尽全力与这几个人搏斗,顾不得身上的伤口,高声叫道:“老叫花子,快点逃命去吧!”

  吴不为头晕目眩,内力无法使出,万般无奈,只得边打边退,最后被这些人逼到了黄河边的一块大石上,也容不得他犹豫,飞身跃入河中,顷刻就消失在波涛汹涌之中。

  “老神仙,您知道是什么人要置你于死地吗?”看着吴不为仰天闭着眼,半晌没有讲话,杨幺忍耐不住,低声问道。

  吴不为微微睁开眼,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回忆中缓过神,盯着杨幺,看了好久,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,低声说道:“幸亏老叫花子懂点水性,在黄河中漂了一夜,才捡回了一条命,我躲在一处山洞中,去毒疗伤,一月有余,等我身体养好之后,泰山武林大会已经过去快半月了。”

  “您是说这次大庆关遇险,是有人存心布局,不想让你参加武林大会。”杨幺问道。

  “不只是老叫花子没有参加武林大会,就连我们寄予厚望的张伯端,平白无辜的被官府缉拿,关进大牢一年有余,而我师兄刘海蟾,因为阻挡程家堡大公子下药采花的勾当,被程家堡的人下了毒药,中毒至深,竟也未能去成泰山武林大会,而且那次武林大会十分蹊跷,欧阳彝尊坠入山崖,生死不明,道教少林昆仑几个门派的掌门,并没有举行比武大会,只是几个人关在屋子中,鼓捣了半天,就将少林奉为天下第一武功门派,一正教和昆仑为武林杰出门派,皆大欢喜。”

  “这就奇怪了,哪有这样的比武大会,文无第一,武无第二,这样的比武大会,倒像是和稀泥大会,若是把这些事情连在一起,就显得特别的怪异,像是有人精心设计好,而且这个人,绝对是对几位前辈十分了解,精心计划,才做得天衣无缝,让几位前辈一一入局。”杨幺说道,吴不为责备的瞪了他一眼,似乎埋怨他讲得太多了,作为一正道教之中仅有的几位前辈,江湖阅历绝不会肤浅,这其中的问题焉能没有发觉,被他如此一说,岂不是老脸都丢尽了。

  “待老叫花子伤好之后,再去大庆关渡口查访,才得知那晚郑爷他们有十几个乞丐都中毒身亡,好在那个小叫花子还活着,我千方百计找到他,之后就将他托付给了张伯端,让伯端好好的培养这个孩子,也好弥补老叫花子心中的愧疚。”吴不为说道:“老叫花子一心想揭开那天晚上渡口之事,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。”

  “老神仙,既然小叫花子没死,那问题就出在你们所喝的酒中,那个酒,一定是被人下了毒!”杨幺斩钉截铁的说道。

  “伯端给那个小叫花子起了个名字,叫作石泰,几十年没有遇着了,听说这孩子现在是伯端门下大弟子,学有所成,可慰我心。”吴不为说道。

  杨幺见他并没有搭理自己的话茬,十分的焦急,问道:“老神仙可曾查出什么端倪出来?”

  “你可知道,张伯端对于丹药一派,颇有研究,事后我们两个曾经琢磨过,伯端告诉我,其实那天郑爷给我们众人分食的炊饼中,已经被人事先掺进了草乌粉,这东西无色无味五毒,吃了根本没事,之后那些伪装的叫花子,拿出的酒,也是精心掺进了半夏,这个也是无色无味无毒的东西。”吴不为说道,令杨幺十分的困惑。

  “这两样都是没有毒性的平常之物,但是,一旦同时服用,剧毒无比,让人心跳失常,呼吸困难,头晕脑涨。”吴不为说道:“他们这些人之前应该是把炊饼提前施舍给了郑爷,之后利用郑爷帮助小叫花子的侠义举动,让老叫花子对郑爷敬佩有加,放松戒备,轻松的吃下了含有草乌的炊饼,之后,又让郑爷主动邀请我喝酒,不知不觉就把混有半夏的酒让我们一帮人都喝下,不显山,不露水,一切都是郑爷所为,郑爷又被灭口,丝毫看不出破绽。”

  杨幺这才恍然大悟,说道:“什么人这么厉害的心机,换做是我,恐怕难逃此劫!”

  “小叫花子虽然吃了炊饼,却没有喝酒,而我是心中疑虑,只喝了一点点,所以得以幸免,这些年,我四海流浪,只为找到这几个凶手,为郑爷他们报仇,可惜,这帮家伙竟然人间蒸发,一点痕迹都没有,”吴不为说道。

  杨幺也觉得奇怪,说道:“这帮人当真是处心积虑要对付老神仙,故而才不会留下痕迹。”

  “好在欧阳彝尊从武林大会中脱身,之后就四下追查这次武林大会所有的诡异之事,之后对各个门派发起挑战和追杀,江湖上传言,杜元极千里追杀程家堡大当家程冠雷,是因为他行事卑鄙,专门下药采花,手段恶劣,这是其一,其二便是为了帮老叫化子追查当年大庆关渡口之事,下毒乃是程家堡的长项,江湖上只知道程冠雷千里逃亡,具体下落就不知道了,这些年程家堡二当家程冠霜也在为兄长失踪这件事情,到处寻觅踪迹。”

  杨幺笑道:“不瞒老神仙,在下早年和杜元极有过一面之缘,并且知道这个程家堡大当家程冠雷,已经被杜老前辈手刃于云中路,至于您所讲其它之事,只因那日匆忙,我们没有细聊这些。”

  说完这些话,杨幺有些愧疚,当日若不是杜元极及时点醒自己,让自己悬崖勒马,真不知道眼下自己还会不会和圆智那帮人纠结在一起,他这话倒让吴不为颇感意外,于是杨幺便将当日遇到杜元极之事原原本本的和吴不为讲了,吴不为点点头,说道:“看来你确实是给杜元极找了一个好弟子,我看夏青锋一定能将铁剑派发扬光大。”

  “听了老神仙所言,在下才恍然大悟,许多事情,并不是江湖上所讲那样,若有一日,一定还铁剑派一个公道。”

  “人言可畏,铁剑派挑战了所谓武林正派的虚伪,扯下了他们最后的遮羞布,可惜,武林各派,除了诋毁铁剑派,就没有振臂而起之人,一片安逸中,消磨了最后的血性,青釭剑下无冤魂!”吴不为意味深长的说道。

独步江河 · 作家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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